建設工程分包合同糾紛案
這是一起典型的建設工程總分包糾紛案例。本案中分包方向法院申訴，總包方應依據分包協議支付已完專業工程剩余款項及相應利息。一審法院對分包方訴求予以支持，但總包方不服判決并提出反訴?？偘秸J為，分包方要求支付的剩余工程款無事實和法律依據，其要求支付利息的主張不能成立，反而需要支付逾期竣工違約金27萬元并承擔一、二審訴訟費用。對于總包方提出的意見，法院是如何進行認定的，以下將予以解析。
一、 案件情況
?。ㄒ唬┊斒氯饲闆r
總包方為廣西建工集團第五建筑工程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廣西五建公司），住所地為廣西省柳州市東環大道**；
分包方為昆明理工大電力工程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昆工電力公司），住所地：云南省昆明市五華區一二一大街文昌路**昆明理工大學蓮華校區科技園**。
?。ǘ┌盖楹喗?o:p>
2015年9月30日，云南昆華醫院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昆華醫院）作為發包人，將云南省第一人民醫院新昆華醫院項目一期后續工程施工總承包項目發包給廣西五建公司（總包方）進行施工。2015年11月25日，廣西五建公司與昆工電力公司（分包方）簽訂《云南省第一人民醫院新昆華醫院項目一期后續工程施工總承包項目10KV供配電工程專業分包合同》，該合同約定：
廣西五建公司將云南省第一人民醫院新昆華醫院項目一期后續工程施工總承包項目10KV供配電工程分包給昆工電力公司施工，工期自2015年12月1日起至2016年4月28日止，日歷天數150天，昆工電力公司應在該工期內完成分包工程并通過合同約定的全部驗收，分包人昆工電力公司已充分考慮周圍環境對工期的影響，不得因此而順延工期；
合同固定總包干價41750000元；
總承包人完成審批并簽發進度款支付證書后，每次進度款付款金額為經造價審核、發包人、總承包人審定的分包人實際完成合格工作量的70%，并在滿足付款條件、在總承包人收到發包人進度款后10天內支付；
工程竣工并經相關部門驗收合格后進行分包工程結算；
分包人昆工電力公司必須配合總承包人廣西五建公司向發包人昆華醫院進行工程竣工結算，接受發包人上級部門及政府審計部門的監督、審計；
工程完工，通過驗收且全部檔案資料移交完畢，配合承包方完成本合同工程結算通過造價公司、發包人審核，總承包人收到發包人累計支付至審核總價的80%工程款后，承包方支付分包方至合同固定總價款的80%；
總承包人結算總價經政府結算審計結束后30天內，收到發包人支付的累計至審核總價的95%的工程款后，總承包人支付分包人至合同固定總價款的95%，剩余未付工程款5%部分作為工程的質量保證金；
工程保修期限為自總包工程實際竣工之日起24個月。
2016年3月30日，因設計變更及前期土建施工未完成，雙方就本案10KV供配電工程新增工程量進行確認并出具情況說明。2016年5月25日，昆工電力公司所做工程驗收合格。截至2017年6月6日，廣西五建公司就昆工電力公司所做工程支付工程款28907450元。
另查明，廣西五建公司承包的云南省第一人民醫院新昆華醫院項目一期后續總承包工程于2018年8月22日竣工驗收，但廣西五建公司未按期提交完整的竣工結算資料，發包人昆華醫院于2018年9月26日向廣西五建公司發函，要求廣西五建公司盡快提交竣工結算資料。2018年9月28日，廣西五建公司回函昆華醫院，承諾盡快提交完整的竣工結算資料。后昆華醫院一直催促廣西五建公司盡快提交完整的工程結算資料，對總包工程進行結算。經一審法院向昆華醫院核實，2019年4月22日，廣西五建公司才向昆華醫院提交完整的工程結算資料并派工作人員參與工程結算。涉案工程總承包人昆華醫院已經和昆工電力公司結算完畢，但廣西五建公司拒絕在結算材料上簽章確認。
?。ㄈ┓ㄔ号袥Q
2019年云南省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要求總包方廣西建工集團第五建筑工程有限責任公司支付分包方昆明理工大電力工程技術有限公司尚欠工程款12842550元及相應利息，駁回總包方的反訴請求及分包方的其他訴訟請求。
2020年二審中，雙方均未提交證據，云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確認了一審認定事實，最終判決總包方向分包方支付尚欠的工程款12842550元及重新糾正計算后的利息，仍然駁回總包方的反訴請求及分包方的其他訴訟請求。
二、 分歧意見解析及相關認定
1.總包方向分包方支付工程尾款的條件是否已成就，應否支付利息？
解析：在專業分包合同中，總包方作為需求方購買專業工程服務，而分包方則提供專業工程施工服務。工程竣工驗收后，總包方應按合同約定付款?？偘皆蛟斐蓞f議無法順利執行，其應承擔相應責任。
辯護意見：《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五十九條規定：“附條件的民事法律行為，當事人為自己的利益不正當地阻止條件成就的，視為條件已成就”?？偘皆蛑率怪Ц豆こ涛部畹臈l件不成立，法律支持付款。
法院認定：總分包兩方簽訂的《云南省第一人民醫院新昆華醫院項目一期后續工程施工總承包項目10KV供配電工程專業分包合同》屬于合法有效的合同，總包方尚欠分包方的工程款數額為128425550元雙方均無異議。雖然分包合同約定，總包方與昆華醫院結算且收到昆華醫院支付的80%的工程款系總包方向分包方支付工程款的條件，但根據已查明事實，分包方施工工程于2016年5月25日已竣工驗收合格，交付昆華醫院使用，昆華醫院項目一期總承包工程于2018年8月22日已竣工驗收，雖然其稱2018年4月后多次向昆華醫院提交結算資料，但在2018年9月26日昆華醫院向廣西五建公司發函要求其盡快結算的情況下，廣西五建公司回函認可結算資料沒有按要求提交，此后直至2019年4月22日才提交完整的工程結算資料進行結算?？偘剿Q其需審核結算金額的理由不能成為結算未完成的合理抗辯，總包方拖延與昆華醫院的結算導致其向分包方支付工程款的條件不成就。
關于工程款利息，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第十八條規定，一審法院按照分包方竣工驗收交付昆華醫院使用開始，按照尚欠工程款金額并結合總包方的付款情況計算利息，并無不當。但合同中并未約定質保金應計算利息，因此不計取質保金部分利息。
2.總包方應否向分包方退還質保金？
解析：保修期滿后，合同雙方對工程質量無異議，質保金應及時返還。
法院認定：分包合同約定，工程保修期限為自總包工程實際竣工之日起24個月。涉案總承包工程于2018年8月22日竣工驗收，工程保修期至2020年8月22日屆滿，總包方未對工程質量提出異議，分包方關于返還質保金的主張成立。
3.分包方應否承擔逾期竣工的違約責任？
解析：根據建設工程合同及施工實際情況確認違約責任。
辯護：非分包方的原因造成逾期竣工，分包方不承擔違約責任。
法院認定：雖然分包合同約定，工期不得順延，但總、分包方于2016年3月30日共同簽署的情況說明中，明確載明分包方在施工過程中因涉及變更及前期承建單位未完成土建施工，導致該項目變更部分和土建部分存在零星工程變更增加較大。設計的變更和前期土建施工未完成，勢必會影響到工期，該影響工期的因素并不是合同約定的周圍環境，也不是分包方的原因所致。故總包方主張由分包方承擔逾期竣工違約責任的主張不能成立。
三、 法律或政策依據
《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二百六十九條規定：
建設工程合同是承包人進行工程建設，發包人支付價款的合同。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規定：
當事人約定的工程質量保證金返還期限屆滿，承包人請求發包人返還工程質量保證金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五十九條規定：
附條件的民事法律行為，當事人為自己的利益不正當地阻止條件成就的，視為條件已成就；不正當促成條件成就的，視為條件不成就。
案例整理：詹傳妮（中國科學技術大學）
信息來源：中國裁判文書網
附件下載:
